格格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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渡(第1页)

妻笑道:怎又去寺庙。男子饮了口茶水,言道:那寒山寺南朝便建了,几百年来颇有些名士到过,来姑苏一趟,不去看看,倒可惜了。妻见男子茶碗空了,便拎起茶壶,往碗里注了半盏茶水,又笑道:可是那什么诗,姑苏室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男子笑道:张继倒也罢了,那寒山寺得名倒是因那寒山子。妻笑道:哪个寒山子,听着名字,就觉是世外之人,不是个有福寿的。男子笑道:世人眼里的福寿,与那出家人心里的福寿,岂是一样的,那寒山子原是唐时的诗僧,又与拾得并称为和合二圣。妻笑道:拾得又是谁,这名字倒愈发怪了。男子笑道:这拾得也是一诗僧,与寒山子倒有一段传奇。妻笑道:什么传奇,说来听听。男子笑道:都是野书上写的。妻笑道:我本就不怎么看书,大先生平日看书多,今日倒也有教无类,开导开导我这等愚人。男子笑道:开导可不敢,我平日看书久了,就喊我书蠹,如今哪敢称什么先生。妻子一笑,拉扯了一下男子的衣袖,故作微怒的言道:别卖关子了,快些说说。男子又呷了口茶水,放下茶碗后,笑道:那寒山与拾得原本是挚友,住得也不远,感情是极深的,后来寒山的家里给寒山定了亲,然寒山知了,那女子与拾得先前便有了情愫,寒山知后,心里一痛,又想起与拾得的旧日之情,便离开去了,到了这寒山寺出家为僧,后拾得知道寒山为成全自己出家,心里也难受的很,便去寻寒山,寻到寒山后,也一道出家了。妻听了,问道:可那女子怎了?男子道:这书里倒没说。妻叹道:那两人倒是薄情的很,可苦了那女子。男子笑道:书上的事,多是世人杜撰的,你也太当真了。妻笑道:你不当真,还说得这么一板一眼的。男子笑道:我不是为了说给你听么。妻一笑,见时辰已晚,便取了水盆,舀了水后,与男子一道洗濯,入睡去了。

次日,男子与妻起来,净脸擦牙后,在客栈吃过早饭,雇了一辆马车,往那寒山寺去了。姑苏繁华,马车外皆是商铺,行人也是熙熙攘攘,行了快大半个时辰,方出了城,行人才渐渐少了。到了寒山寺下,男子与妻下了马车,见寺在一小山上,便唤车夫在山下等着,自己与妻往山上去了。到了山门处,男子见有当地的农人,带着竹舆候客,便问妻,可要坐竹舆上去。妻笑道:这般的小山,哪要什么竹舆,我可没娇贵到这般田地。男子也是一笑,便携妻,顺着石阶,徒步而上。不一时,到了寺门外,只见门内一黄墙,墙上写着寒山寺三字,男子看着那字,笑道:那字倒有些董其昌的模样。妻笑道:我看还不如你写的。男子忙摆手道:不可造次。进了寺门后,一沙弥迎了上来,对男子与妻行了一礼后,见男子打扮也是读书人,便道:施主可是要上香,我们寒山寺对读书人的心愿可是最灵的。男子还未答话,妻便笑道:小师傅,这寒山寺的菩萨怎这般偏心起了读书人,我们不读书的人,菩萨就不保佑了。小沙弥听了,略一尴尬后,言道:也保佑的,只是我们寒山寺向来文脉厚,菩萨也就多些喜欢读书人了吧。妻子还欲说何,男子赶忙道:那就劳烦小师傅带我们看看吧。小沙弥听后,领着两人往寺庙深处去了,男子只见寺内古木森森,花草幽幽,倒也不负了心里的期望,到了正殿,那小沙弥领着男子两人到一放置佛香的阁子前,对男子道:施主要是上香,就在此选吧。男子看着那佛香,有粗如蜡烛的,也有家里平常一般细的,正犹豫着选哪支时,小沙弥道:这大香二两银子三支,中等的三百钱三支,最细的一百钱三支。男子听了,心里也有些硌着,然也没露不悦,正欲拿支中等的时,妻却道:选这大香如何,选这细香又如何?小沙弥道:选这大香自是最心诚的,菩萨也知晓的。妻又道:那选这细香,就心不诚了,菩萨就不知道了。小沙弥笑了笑,言道:供奉菩萨,钱多的多使些,钱少的少使些,贵在心诚。妻笑道:那要是没钱的呢?小沙弥脸上也有些不耐烦了,行了一礼,言道:我看两位也是斯文人,怎这般计较。妻便道:我今日只有心香一炷,敬与菩萨,不知小师傅要收多少钱。小沙弥道:什么香?妻道:心香,自然是心里的香,你看要多少钱。小沙弥听了,脸色一变,冷声道:两位即来我寺,要上香便上香,要许愿便许愿,可拿我开涮作何?说罢,便拂袖走了。男子见小沙弥走了,欲唤其回来,买柱香时,妻拉住男子衣袖,言道:这般势利的和尚,理他作何,咱们看咱们的便是。妻说完后,带着男子到正殿里,在菩萨象前,跪拜了一番,男子心里虽有些不舒坦,也随着妻跪拜了一番。拜佛后,男子与妻出了正殿,遇见小沙弥带着两位和尚走来,那三人看着男子与妻,皆是怒目而视,男子心里也是一愤,念着寺里的僧人这般粗鄙,也没了观赏景致的心情,便与妻一道出去了。

出了这寒山寺,男子心里叹道,这般和尚倒辱没了寒山这寺名,可怜这书中的典故了。下山不远,男子忽见石阶路旁,有一小径在花木中延伸而去,深远处隐约可见一檐角,男子便与妻道:这小路倒是清幽,去看看吧。妻也一笑,随男子往小径深处行去,走了不远,见一破落小庙立在路之尽处,庙门不过是一残破的木瓦亭,匾额也没有,男子推开木门,与妻一道走了进去,寺内狭小,仅一小屋,屋内一僧人盘坐在佛像前,听见有人来了,便起身对男子与妻行了一礼,男子也还了一礼,僧人道:施主到这小庙来,可有何事,若是拜佛去上面的寒山寺便是。妻笑道:我们拜佛只讲心诚,不管庙大庙小的。那僧人也是一笑,便取了三柱香来,送与男子与妻,男子接过香,在佛前的供灯点燃了,与妻跪拜后,插在了佛前的香炉里。僧人又端了两盏茶水来,递与男子他们,言道:小庙的粗茶,两位施主将就一下吧。男子与妻接过茶水,言道:哪里,多谢师傅了。男子与妻坐在庙外院子,一面饮着茶水,一面与僧人谈着话,男子见僧人眉目间有丝忧虑,便道:师傅,你这方外之人,怎有些忧虑之色显在眉头。僧人听了,眉头一拧,行了一道佛礼,低声道:前些时候,闻得家母病重,我在这寺庙中,却不得回去一看,故心里有些忧愁。妻闻之,看了看僧人,男子也有些惊讶,过了片刻,才道:师傅,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说不当说。僧人道:施主请讲。男子道:乌鸟之情,乃是人的天性,是人性自然之善,如今师傅知家母受苦,却将自己关在这寺庙,整日忧心忡忡,而令母在家中,念及师傅,也是愁苦不堪,菩萨也不忍见世人,行善念而受苦吧,师傅每日困己心于樊篱,又能有何善果呢?僧人听了,默默的看着男子,不觉流下泪来,对男子行了一礼,言道:我也惶惑多时,今日得先生点拨,我心也有所动,如先生之言,顺人性自然之善念,菩萨也会理解的吧,我明日便动身,去家中陪伴母亲便是。男子与妻心头一热,行了一礼,笑道:如此倒好。离了僧人后,男子与妻下了山路,那马车还等在山脚,男子与妻上了马车,往城内而去,车内,妻笑道:平日都是僧人度世人出世,今日你倒度了僧人入世,可不怕菩萨怪罪。男子笑道:若如此也怪罪,那菩萨便枉为菩萨了。

又在姑苏待了几日,城内城外的景致也看完了,男子便与妻回家中去了,倒是妻见姑苏的丝绸精致,为婆婆挑了一匹绸缎,带回去好作衣裳,挑丝绸时,妻选了一鲜艳的花色,男子笑道:这花色倒是太艳了,母亲怕是不喜的。妻笑道:喜不喜,也看是谁送的。男子也笑道:罢了,你别说是我选的便是。坐了一日的航船,又一日的马车,男子与妻方到家中,母亲见两人归来,亦是欢喜,命家仆杀鸡做饭,行李安顿好后,饭还未熟,妻将那绸缎拿出,送阿母相看,阿母摸了摸丝绸,皱眉道:质地倒好,只是花色倒太艳了,还是你们年轻人穿吧。妻笑道:哪里艳了,人家姑苏的老人家都穿这样的呢。阿母笑道:别以为我没出过门,哪里的老太婆穿这样的花色了,不成了老妖精,让人家笑话。妻握住阿母的手笑道:哪里让人笑话了,这可叫老来俏。阿母笑道:谁爱俏谁俏去,我是不穿的。妻笑道:阿母你也太古板了,平日不穿也就罢了,过节时穿了,也才喜庆。也不待阿母答应,妻便收起那绸缎,笑道:这几日,我把衣裳做出来,赶着中秋好穿。阿母见妻热心,也不忍拂了儿媳好意,便也不做声了。吃饭时,阿母道:后日是你们阿爹的忌日,到时也一道去上上坟,这几日我还担心你们赶不回来呢。男子点了点头,妻笑道:我们都记着呢,哪敢不赶回来。阿母听了,也是一笑。夜里,男子在房里看书,妻便裁剪起了那绸缎,男子见了,笑道:怎这般急,明日再作吧。妻笑道:反正无事,这衣裳早作出来,也让阿母高兴高兴。男子一笑,又看书去了。过了两日,一家人去城外给父亲上了坟,家母一面烧纸,一面絮絮的道:家里的事都好呢,田庄的事也都顺利,就等媳妇给你生个孙子,咱们一家就热闹了。阿母说着说着,不觉流下了几滴眼泪,妻怕阿母伤怀,上前扶起了阿母,言道:娘,家里的事爹都保佑着的,爹还不知道,你怎哭了起来,倒让爹笑话。阿母看着儿媳,笑着抹了抹眼睛,言道:我是可怜你爹啊,你爹走的早,那时你夫君还小,你也还没进门,我这样的人,把福享尽了,你爹倒早早的走了。妻笑道:爹的福,娘一道享了,爹也高兴呢。阿母听了,也是笑了笑,见时候也不早了,便与儿子儿媳往家里去了。在家过了几日,妻赶早赶晚,离中秋尚有三日,将那衣裳做了出来,送与家母,家母接过衣裳,仔细看了看,笑道:这针线功夫倒是好,只是这花色我有些不敢穿。妻笑道:有什么不敢穿的,娘也试试,看合身不合身。男子也在一旁,笑道:娘你就穿穿吧,别负了人家一片苦心。阿母见此,便将衣裳披在身上,又到屋里的镜子前看了看,妻笑道:娘,这不错吧,哪里艳了。阿母也笑道:这花色拿在手上觉得怪艳的,穿到身上了,倒好似没那么嫩色了。妻笑道:本来就是嘛,你媳妇挑的,也会有错。阿母笑着将衣裳脱了,又穿上了旧衣,笑道:中秋再穿吧。妻也是一笑,为阿母将衣裳叠好,放进了柜子里。

到了中秋那日,夜里男子唤家仆在院子备了一桌酒水,与妻和阿母一道赏月,阿母也穿上了那衣裳,一家人月下谈话,男子不时饮口酒水,见妻与阿母谈着笑着,心里也是和美舒畅。到了夜深时,妻见阿母有些累了,便送阿母休寝,自己与男子也回屋了。次日起来,妻却觉得有些头晕胸闷,男子也未在意,只道昨夜受了些风寒,唤家仆去药铺抓了两剂风寒的药,与妻子煎了。妻服了几日,病况未减,倒愈发重了,整日乏力、咳嗽,床也下不了了,男子不免有些急了,去城里请了大夫过来诊断,大夫忙了一阵,又是把脉,又是观色,言道:只是平常风寒,吃几副药便行了。男子道:这风寒的药已吃了几日,可倒是未见好。大夫笑道:尊夫人体质弱,多吃几日再看看。男子有些担忧,却也不好再说何,便送大夫出去了,按大夫的方子,又抓药吃了几日。阿母见儿媳病了,也让男子多陪着妻子,有什么要买的,唤家仆买去便是。又过了几日,妻身子倒越来越弱了,咳嗽时,痰里已有血丝了,男子见了,顿时忧心不已,又重新唤了大夫来诊,又重新抓药煎药,阿母也时常过来,见儿媳脸都瘦得脱形了,也担忧的道:怎一下就病成这般模样了,上回给你爹上坟时,还祈你们今年生个一男半女呢,好热闹热闹。妻听了,顿时流下泪来,嘴唇嗫嚅了片刻,也没说个什么,男子见了,心里一痛,对阿母言到,娘,你看媳妇都病成这般了,怎还说这些。阿母也是两眼湿润的道:我不是担心你们么。阿母走后,男子坐在床边,握住妻手,低声道:你好好休养,我明日去省城寻个大夫过来。妻也哭道:别去了,人家大夫只治得了病,哪能治得了命,我有这命,该好便要好的,没这命,请谁来也是一样的。男子道:什么命,可别乱想这些,我明日早早便去,你等我回来。妻收了收泪,笑道:我有你这心就满足了,你就在家里陪陪我,别出门了,我求你了。男子道:也好,我陪着你,唤家里的别人去请吧。妻笑道:不用了。男子听了,心里一痛,待妻昏睡后,唤家中一得力的仆人去省城寻大夫,家母听了,也未多言语,只是默默叹息。

家仆去了两日,还未回来,夜里妻便走了,死前,妻握着男子的手哭道:自己嫁进家中来,得阿母关爱,得夫君怜惜,也没什么遗憾了,只是未给夫君家留个一男半女,深以为憾,愧对阿母与夫君了。男子听了,心如刀绞,堕泪道:遇到你,我已知足了,你若舍我而去,我还怎么活啊。妻听了,脸一红,咳嗽了起来,咳嗽片刻后,一口气上不来,溘然死去了。男子见妻双目闭上了,口里也没了气息,抱着妻大哭起来。阿母听得哭声,带着家仆进来了,见儿媳已死,心里也是一悲,又见儿子还抱着妻垂泪不已,便让家仆将儿子拉开,唤家中有年纪的女仆为儿媳整理更衣,预备丧事。男子被拉开后,走到院中,又放声大哭,阿母听了,皱了皱眉,命人好好看着儿子。丧事上,男子已魂不在身,人事往来皆是阿母操办,待丧礼过了,妻已葬入祖茔,男子见房中妻之旧物犹存,念妻之过往,已是万念俱灰,多日未尽水米,阿母见了也是忧心不已。一日,男子忽走出门来,往院外走去,家仆见男子神情恍惚,便拉住男子,忙喊阿母过来,阿母见男子疯癫一般,只是要往外去,便厉声喝道:你要去何处?男子看着阿母道:我要去寺庙里。阿母道:去寺庙作何?男子道:自然是出家。阿母一怒,指着男子骂道:你是我家独子,你要去出家,却置祖宗,置你爹与何地,分明是要断了我们家的香火。男子道:断了便断了,那又如何。阿母道:你整日读书,难不知百善孝为先,你如今要弃家舍母而去,可对得起书中的教导?男子漠然的道:你就当我死了吧。阿母听了,咬着牙,湿着眼,命人将男子关进屋里,不让其出门。男子在屋里,只是念着亡妻,想到不能出家,心里便如虫啮一般,痛楚不堪,一日丫鬟送来饭食后,男子心里一愤,将那碗盏摔碎,拿着碎瓷片割了脖子,外面看守的仆人,听得动静,忙抢进门来,见男子脖子已是血淋淋一片,又惊又怕的夺过瓷片,忙唤人救命,所幸男子割得不深,救治一番后,血也止住了。男子躺在床上,只觉浑身无力,忽见阿母走来,不知哪里来的气力,竟坐了起来,一声不吭的看着阿母。阿母也是一脸怒意,恨声道:你这般寻死,当真是心里没了这家么?男子道:我已没家了,我这回不死,下回死便是。阿母听了,静默片刻后,走了出去,过了一阵,一丫鬟带着那妻缝给阿母的衣裳进来,放在了桌上。男子见此,也知阿母的意思了,便包了那衣裳,推门而去,家仆看着男子,这回没拦着了,有几人只是抹着眼泪,目送男子出去。男子走后,阿母坐在亡夫遗像前,哭了一夜。

男子出了城门,也不知行了几日,一路乞讨而活,到了一村落,向一人家乞碗吃食,那人家一女孩见男子可怜,便将家里给父母备的中饭,分了一碗送与男子,又给男子递过一瓢井水来,男子行礼后,方慢慢吃了起来,男子见女孩也不惧不嫌自己,陪在自己身边,便问女孩,这附近可有什么寺庙。女孩笑道:村里的山上便有一寺庙,只是那和尚去年死了,庙里也没人了。男子心里一动,问了那庙的所在后,便辞了女孩,往那寺庙行去。到了山中,果如女孩所言,有一寺庙立着,男子推门进去,只见寺庙多日无人,已是杂草丛生、破落不堪,男子便在庙里清理起来,又在一小屋中,寻得僧衣、剃刀、木鱼等佛器,男子知是之前僧人留下的,心里也是有所动。男子便在寺庙打井水,洗浴干净后,穿了那僧衣,又自己剃了头发,此后男子不断修理寺庙,以僧人自处。时日久了,村里的人见寺庙里来了一僧人,也时常到寺庙来进香拜佛,已把男子已当成僧人了。那女孩也时常随母亲来寺,见到男子,也还记得,每每与男子聊些话语。

男子在寺中,每日行佛事,诵佛经,时日一久,丧妻之痛,也平复了些,有时念起亡妻,念起旧事,也只是悲苦一笑,时日再久,念起亡妻的时刻也少了,只觉缘聚缘散,皆是冥冥注定,念经之时,也多了份慈悲,少了丝牵绊。村中人见男子虔诚,也是颇多敬畏,家中遇丧事,也请男子操持,为亡者祝福。倒是那女孩,见男子独居山中,又想起男子来时的模样,有些同情于他,有时家母没去,自己也携了些点心,去那寺中,看望男子,男子见女孩前来,亦有所欣慰。时日过了几载,男子佛心愈纯,佛理愈深,回念从前自身,只觉恍如一梦,只有那女孩来寺时,见女孩性质纯善,心中有所悲怜。一日,女孩也长大了,到了寺中来,给男子送了一碗点了喜字的米饼,男子见了那饼,笑道:这饼可是你的。女孩脸一红,点了点头,低声言道:我定亲了,收完稻子后便要办礼了。男子一笑,吃了块喜饼,笑道:那便好,那便好。女孩回去后,男子忽想起母亲来,若自己留在家中,也会有孩子要娶嫁的吧,不仅又笑了笑,夜里男子取了两块喜饼供在佛象前,又念起经来。不觉快到秋日了,夜里的月也凉了起来,一日男子做完早课后,忽见女孩前来,满脸忧色,进来也无多语,便径直跪在佛象前祈祷起来,男子见此,心中也有所忧虑,待女子祈祷完后,男子问女孩何事。女孩看着男子道:与我定亲的那哥哥,前几日因一杉木,与村中大族人家的儿子有了口角,将那人打断了手,那家人请了官役来,要将哥哥发配充边去。男子见女孩眼角湿着,心里也一忧,待女孩回去后,男子心有所乱,念佛经时也生了几缕杂念。等到天明后,便下山到村中去,刚到村中,正遇官役来抓人,与那女孩定亲的青年,被捆住了,女孩与一些人,正哭着围着青年,又向官役喊冤,又是向族长求情,无奈皆是无果。男子见此,忙走上前去,对一为首的衙役行了一礼,那衙役见是一僧人,平日也爱拜佛,便还了一礼。男子道:官老爷,这村里年轻人有过节,是常有的事,何不慈悲些,饶了他一回。衙役道:我等只管抓人,这人打伤了同乡,村里的族长保长,共议了要他充军,我也只是照章行事。男子见此,便又对族长行礼道:老人家,可否看在菩萨面上,饶了这青年一回。族长见男子在村里也有些名望,便道:你这师傅不好好在寺里念经,怎管起这些事来。男子道:菩萨有慈悲之心,本就是一小事,弄得人家家破人亡,倒是何苦,请老人家也发回慈悲心吧。那青年的亲戚们,见男子出头说话了,人虽少,势虽微,却也都激愤起来,族长见此,便冷声道:他打断了人家一条手,若不严惩,村里的人见了,日后何以服人。青年的亲戚听了,顿时道:是那人仗着家族大,亲戚多,先欺负人的,又是他先动手的。女孩也跪在族长前,求族长放过青年一回,村人见此,除了青年的亲戚,那些恨族长一家平日仗势欺人的村民,也都骚动起来。族长见此,也有些惧了,便硬着口道:他打断了人家一条手,要放他,也叫他自己断了一条手。村民听了,皆怒了起来,男子见此,便道:罢了,我替那青年还了这只手吧。便伸出手臂来,让族长处置。族长见此,便对衙役道:他们这般说,是要一只手,还是送那人充边,全听官老爷的就是。那衙役见此,也想好好了结,别出乱子,便对男子道:师傅,你可真要舍了这只手,来救这人。男子看着衙役,笑着点了点头,衙役见众人又哄闹起来,心里一急,便抽出腰刀来,喝了众人一声,众人见衙役拔了刀,心里一惧,也安静下去了。衙役看看族长一伙人,又见男子无丝毫惧色,心里一奇,一惊,对男子道:师傅可想清楚了?男子笑道:你动手便是。衙役见此,犹豫一阵,还有些胆怯,却见男子笑意不变,众人又都看着自己,便大叫一声,抬起了腰刀,砍向男子手臂,血留了出来,幸的还未断掉,众人见此,赶忙上前,救治起男子来,男子倒是不以为意,对衙役道:事情已结,你们也放人吧。衙役见此,便放了那青年,也不理族长一伙人,赶紧离去了。

男子被众人送回寺庙后,手臂的伤口也包扎了,血也没流了,只是砍透了骨头,休养了多日,伤口才渐渐愈合。女孩又带着那青年,时常到寺庙来,向男子道谢,又为男子煮粥换药。伤口好了大半时,女孩一人来到寺庙,青年今日倒没一道来,女孩看了看伤口,问道:师傅,可还痛么?男子笑道:劳你们挂念,哪里还痛了,都起疤了。女孩又笑道:明日我便要办礼了,师傅一道来吧。男子笑道:我是出家人,来了作何?女孩笑道:出人家又怎样,也来吃顿素餐吧。男子笑着摇了摇头,又见女孩一脸的真挚,心也一动一暖,走回屋里,将离家时阿母送来的,亡妻缝的那衣裳拿了出来,送与女孩,言道:这是我出家前的旧物,你拿去改身衣裳吧。女孩一惊,接过了,摸着那衣裳,笑道:这般鲜艳的花色,我们乡下人哪好意思穿。男子笑道:穿得的,人家老人家还穿呢。女孩笑了笑,接过了那衣裳。又过了几日,女孩婚礼已过,那衙役倒寻了过来,见男子便跪下了,请男子收自己为徒,男子问到为何时,衙役道:自那日回去后,夜里梦见一菩萨,那菩萨摘了自己的手臂送给我,此后自己那握刀的手,便不时发痛,此时已是动也不能动,瘫痪了一般,求师傅发慈悲,收留自己吧。男子听了,也没言语,倒也让男子留了下来。过了三载,男子与衙役无一句言语,只是自己诵经念佛,有人听得男子的事,道男子已是觉悟了,有不少人来拜访,衙役见此,心里又是惭愧,又是羡慕,只是恨男子不与自己多语。一日,男子听得阿母已去世,便去后山,立在山顶看云雾,只见雾起云涌,变化不停,忽一声猿啼惊破山谷,直刺心耳,男子不禁想起那姑苏旧事,那思念母亲离寺而去的僧人,又念亡妻所言,人家都是出家人度世人出世,你倒度了出家人入世。男子念及此时之身,不免一笑,回身下山时,只见那衙役拿着一柄柴刀,迎面走来,衙役道:师傅,今日你若不传我开悟之法,我便再砍你一臂。男子无惧无惊,坦然迎去,擦身过后,对衙役道:你过来,我过去。便下山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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