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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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斩（第2页）

风释眼睫微动。

花念屏摇头：“我们这些世家弟子还从未见过他，听说他性子冷淡不喜与外人来往，也不爱画像。不过听风家弟子说他与风缘关系极为亲近，平素里除了不爱说话对身边的弟子还是很好的。话说回来，阿四似乎与风释年纪相仿？”

风释眼睛都没睁开：“虚岁二十有三。”

程珏忍笑：“我二十。”

花念屏惊讶：“真看不出来，阿四和小五看着不过十六七岁，竟是已过二十了。”

要是程珏还活着，应该也有十七岁了……花念屏叹了口气，垂下眼睛不再说话。

程珏：“怎么了？”

花念屏嘴角轻扯：“想起一个故人，他要是还活着，没准还能跟风释争一争这世家第一的名号。”

风释睁开眼睛：“你这位故人是？”

花念屏垂着脑袋：“程家，程珏。”

程珏手指猛地收紧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。风释轻眨双眼：“你很看好他？”

花念屏笑开：“我长他三岁，幼时经常一起玩耍，他天赋极好，就是性子跳脱了些。”

程珏偏过头，努力压下眼底的酸涩。风释看了他一眼，扭头朝花念屏说道：“姑娘说错了，程珏的天赋远远高过风释。”

程珏扭头，师父……

花念屏愣住，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，掩着唇笑起来：“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，肯定会很喜欢你。程珏小时候简直跟现在的金檀一样，最喜欢跟同龄的孩子争第一。”

程珏脸色微红，不自在地挠着脑袋。原来听别人在背后夸自己是这样的感觉……

花念屏神色落寞：“只可惜，他已经不在了……”

风释：“听说仙门百家并没有找到他的尸骨，也许他还活着，也许你早就见过他了。无非是……故人相见不相识。”

花念屏猛地抬头看他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：“难道你……不，你不是，你长得跟小时候的程珏一点都不像。”

风释笑了笑：“自然是不像的。如果程珏还活着，你希望他是什么样的人呢？”

程珏捏紧拳头，掌心被汗水打湿，一片黏腻。你希望我是什么样的人呢？

花念屏突然笑出声：“如果他还活着，我希望，他是一个……有血有肉的人。”

风释挑眉：“怎么说？”

“想他所想，做他想做，爱他所爱。”花念屏望向窗外，竹枝落满白雪，“成为他想成为之人。”

寒风吹进来，一丝一缕带走掌心的细汗，程珏缓缓闭上眼睛，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宁静。风释瞥见程珏掌心的红痕，偏开头看向窗外。这段时间程珏从未放下过心底的防备，他不敢在风释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，爱他的人葬身在十二年前的风雪里，再无人包容他的小脾气。风释刚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告诉程珏一件事，这世间仍有人爱他，爱每一面的他。只要是程珏自己的选择，他会永远支持他。

前方突然出现烛火，赶车的小厮掀开车帘：“花小姐，驿馆到了。”

三人下了马车，站在风雪中打量着眼前的驿馆，驿馆坐落于竹林中，门口上挂着一块牌匾：竹舍。

一个伙计推开门，冒着风雪迎出来：“三位要住店？”

风释点头：“一共六个人。”

那伙计看了看一旁牵马的小厮，猫着腰问道：“还有两位在……”

程珏：“马上到，先给我们备些热茶。”

“好嘞，”伙计接过小厮手里的马绳，“几位先进去吧，外头风雪大了。”

屋子里燃着炭火，一进门一股热浪铺面而来。店里没人，三人随便挑了张桌子坐下，小厮则坐在隔壁那桌。那伙计掀开帘子走出来，手里拎着两壶热茶：“实在不好意思，店里只有我和厨子在，动作有些慢。”

风释抿了口茶，入口苦涩，不是好茶。只将茶杯握着暖手，没再喝过。花念屏虽也喝不惯这等粗茶，但也确实口渴便没有挑剔。程珏流浪十二年，这粗茶喝着倒也习惯。

闲来无事，程珏索性开始打量这家驿馆的布局。每一扇门外都燃着炭火，这样既能保持屋内的温暖，也能防止炭火燃烧产生的烟尘染脏屋内的空气。视线扫到最边上那间屋子时猛地顿住，这间屋子门口竟然放着一盆雪。程珏心下疑惑，抬手招呼那个伙计：“劳烦问一下，那间屋子前为什么要放一盆雪啊？”

那伙计面色一变，支吾道：“就……就一些容易变质的食材而已。”

程珏疑惑：“食材为什么不放后厨要放在客房里？”

伙计身子一抖，一时间冷汗直冒：“这……这，这自然是厨房放不下了。”

程珏点头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。伙计赶忙找借口离开，程珏看着他的背影，一双眸子逐渐冷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