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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 沧海桑田(第2页)

石大师看他一眼,摇头笑道:“你现在心中并无日思夜想之事,随意一梦,有何特别之义?这就如问卜者不知所卜何事,那卜又何益?”

李克己听得不甚明了,那文儒海明明问的是进士试一事,石头大师却说他心中并无着紧牵挂之事,难道文儒海其实并未将进士试放在心上?奇怪的是文儒海虽面露诧异之色,神情之中却已是默认石大师的话。

石大师又转向李克己,道:“李施主,择日不如撞日,请随老衲来吧。”

李克己的心中,想到的只是幼年时在苏州时的快乐光阴。兀傲如云中之鹤的高启,待他们这些敬仰他的学生,却霭若春风。高启被押往应天府腰斩是因为苏州知府衙门一案,苏州知府衙门建在原来吴王张士诚的王宫旧址,苏州知府魏观请高启为学宫写了一篇上梁文,文中有“虎踞龙蟠”的字眼,激怒了洪武皇帝,以心怀张士诚旧恩的罪名处斩。他现在就站在高启被杀的都城之中。

那一日他和李漠对出石大师所出的上联后,高启曾大笑着说,这是高氏门下两匹千里驹呢。话犹在耳,人已渺然。

李克己心中百感茫茫,垂下眼帘,说道:“承蒙大师好意,不过天色已晚,在下须得赶回客店去了,容以后再叙如何?”

望着他匆匆离去,石大师叹了口气,吩咐小沙弥收拾棋盘准备离开。文儒海笑道:“大师,佛家讲究缘份,那位仁兄分明不想理会大师,大师又何必耿耿于怀呢?难道在下便是凡夫俗子,不值一谈,只有那位仁兄才是大师的知音?他姓李?李什么啊?”

石大师漫不经心地道:“李克己。”

文儒海吃了一惊:“青城李克己?原来是他!”

石大师反问道:“施主听说过他?”

文儒海“哈”地一笑:“当然了。这等妙人,不怪大师一意要与他结交,不理会在下了。来人啦,去跟着那位李公子,看看他住在什么地方,明天我要去拜会他。”

两名家丁领命而去。

石大师含笑看着众人散去,那小沙弥道:“师祖,这文儒海,倒真有几分牛皮糖的气味,李克己要是沾上他,可有好戏看了。洞庭湖一事,牵连了十几名举子,他怎的只对李克己感兴趣?他总不会是知道……”

石大师沉吟着道:“这不大可能。你明天悄悄地跟上他们,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,留心不要让李克己发现了。”

第二天一大早文儒海就找到那家小客店投帖拜访,李克己疑惑地接过名帖,看了一会,不明所以,只得让万安请他进来。

文儒海一进来便笑道:“李兄,久仰久仰,今日冒昧相访,希望李兄不要见怪才好。”

李克己已然认出他来,心中仍是疑惑不定,道:“你我才第二次见面,何谈久仰。”

文儒海毫不在意,道:“李兄在乐山作《海通和尚捧目图》之时,在下有一位朋友正好在场,回到京中后向在下倾心推崇,并说他带来的摹本是形似而神不似。在下以为摹本尚且如此,何况原本?在下已在玄武湖上备好宴席,务请李兄赏光,当然啦,宴无好宴,在下心中实是惦记着能得李兄一幅真迹。别个东西,自然没有这般坐索的道理,这字画却不妨,李兄当不会怪在下唐突吧?哈哈,请,请!”

李克己还是第一次碰上文儒海这样的人,当真是毫无办法,只好随他一路来到玄武湖。

文儒海家道豪富,出手不凡,包了一座画舫,停在湖中,另有一班乐手在后舱伺侯。除了李克己,还有七八位客人,看情形都是非富即贵,少年得志,一个个意气飞扬。

昨日那紫衣女子也在舱中,文儒海介绍道这是他的爱姬封雨萍,原为秦淮河上的花魁,近日才为他赎出。除封雨萍外,另有数名歌儿舞伎,其中尤以名为“回风”与“飘雪”的两名女伎引人注目。回风体态飘逸,如杨柳临风;飘雪肌肤白皙,如玉似雪。想来她们的名字便由此而来。

文儒海笑道:“回风与飘雪是秦淮河上最新评出的状元榜眼。李兄是今科赶考的举人,按例不得召伎,若是叫别的歌儿舞女来助兴,多半会让御史参李兄一本。不过既有回风与飘雪在座,便无妨了。”

在座的富贵少年们都大笑起来,只有李克己不明白他们在笑些什么。封雨萍侧身在李克己耳边说道:“这是应天府的最新掌故。上一回邵翰林与驸马欧阳伦召回风与飘雪陪酒,被御史参了一本,皇爷大怒,要亲审此案。回风和飘雪得了一名老吏的指点,见皇爷时,妆扮得尽善尽美,不以言辞申辨,只流泪求饶。皇爷不由得叹道:这两个小妮子,我见了都要心动,也难怪得那两个小子把持不住。当下将她们无罪开释。此后秦淮河中唯有她们两个可以不受约束地陪侍官员与士子。”

封雨萍的热情与善解人意,令从未经历过这样场面的李克己多少自在了一些。而洪武皇帝亲审这风流案的掌故,又令他心中生出十分异样的感觉;叶知秋对这位洪武皇帝极少评价,偶尔提及,也只说是一代雄猜之主,卧榻之侧不许他人酣眠,颌下龙鳞不容有心无意的忤逆。李克己自他人口中所听到的洪武皇帝,也大致如此;却不知令人不敢仰视的威严之后还有这样的一面。

酒过三巡,文儒海道:“今日的主客是李兄,李兄来自天府之国,眼界自然是高的,咱们拿出的玩意儿,可必定要是李兄从未见识过的才行。各位可有什么建议?”

众人交头接耳地商议一会,哄然叫道:“萍儿是天竺人,她的天竺歌舞李兄必定从未见识过,今日就让李兄开开眼界吧!”

李克己这才知道为什么封雨萍的面貌神情不似一般汉家女子。

封雨萍并不推辞,饮了一盅,便坐到下首,弹琵琶唱曲劝酒,歌词听不明白,曲调也是异域风情,若牧歌又若梵音,无遮无掩的热情与世事无常的颓唐奇异地纠结在一起,让人心在恍惚之中不知不觉地沉沦。

一曲终罢,封雨萍脱了紫罗衣,露出紧身的窄袖蛮腰月白衣裙来,越衬得她身形婀娜,摇曳生姿。她随手取过一面小鼓,拍击起舞,俯仰回旋,长裙飘**,一面鼓时藏身后时举头顶,但都不妨碍她的拍击,疾处如急雨,缓处如私语,令人想见五月艳阳下的原野,花开烂漫,一群狂歌欢舞的少年男女,彼此追逐,笑语喧喧。

文儒海在李克己耳边道:“萍儿说,在天竺,人人都能歌善舞,民风开放,五月花开之际,男男女女,狂欢于野外,尽情歌舞,无拘无束,她今日唱的便是当时人们常唱的牧歌,这舞也是牧童之舞。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呢。传说古时有一个牧童,长得极其俊美,每一个姑娘都喜欢他,每到他出来放牧之际,她们便围着他唱歌跳舞,久而久之,便有了固定的曲调与舞步。萍儿说她生长在中原,这牧童之歌牧童之舞的气韵,已大不如故国了。”

他和封雨萍一样,都喜欢贴近人说话,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表现他对人的热心。

李克己“哦”了一声。封雨萍现在的歌舞,便仿佛带着火一般滚烫的**,灼烧得他素来宁静的心境有如被人投石的潭水,不自禁地动**摇晃着,令他不能如往常那样准确切实地把握自己。他不能想象,如果身临其境,自己会不会完全迷失自我。他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不安,同时又留恋着舞中的热情,无法决然离去。

而座上的其他少年早已心醉神迷。

舞罢封雨萍披衣归座,擦着汗笑道:“这舞要许多人一起跳才尽兴,我又生疏已久,让各位见笑了。”

众人哄然叫好,齐齐恭维文儒海艳福不浅,得到这般佳人相侍。

李克己注意到封雨萍只在右腕上戴了一串白玉手铃,每一个铃铛上,都雕着一尊小小的佛像,佛像面目狰狞,形状怪异,一眼便知不是中土之物。他不觉问:“这是天竺所产吧?只戴一只,也是天竺的风俗?”

封雨萍笑道:“李公子好眼力啊,这玉铃的确是天竺之物,我母亲留给我的,本是一对。”她忽地叹息一声,道:“我母亲出生在杭州,兵荒马乱中,落入风尘,院中有位姑娘同她很要好,相约谁先从良一定要尽力帮另一人也跳出风尘。后来我父亲念在同胞之情上,不惜重金将她赎了出来,那位姑娘可巧也被一个外来的客人赎走了。她们临走时便各拿了一串玉铃,以此为记约为婚姻。谁想到天不如人意,我父母都在瘟疫中丧身,我也走上了这条道,也许这便是佛祖的旨意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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