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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蹙眉,率先夺过简寻的保温杯,随意地搁在饮水机上,抬手打开出水键。
热气蒸腾着慢悠悠往外冒,周慕臣说:“下个月你的钢琴赛我也去。”
司遥觑他一眼:“你又找借口偷懒。”
他一本正经:“胡说,从小到大我哪次没给你捧场?何况我也好久没去香港,我家那些房子一直积灰,好歹住几天添些人气。”
司遥不跟他争辩,见简寻的水杯将满,忙关了热水,又转开冷水阀。
周慕臣蹙眉,低声说:“你跟那转学生……很投缘?”
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绘这段关系,他笃信他们远不到朋友亲厚,可就是见不得司遥跟那转学生关系愈近。
司遥作个“服了”的眼神,将简寻的保温杯盖好,再给自己接水。
“大哥,我跟他才认识多久?”
水哗啦啦地往下坠,周慕臣心满意足地微顶腮,撇了撇嘴。
二人并肩走回教室,司遥停在了简寻旁边,桌上的数学课本已翻开了相应的位置。
同样的笔记,同样的思路导图,简寻耳朵里塞着仍戴着线的老式耳机,斑驳泛黄,可异常干净,他沉默着投入自己的忙碌当中。
司遥有些意外,见他全情投入,又不好打搅,只得把水杯轻轻推给他,独自埋头思考。
晚自习临近结束,这一晚他们再度拖堂。
周慕臣不耐烦地扫量着简寻,总觉得越看他越不顺眼。
说是天才,怎么讲个数学题磨磨唧唧,耽误时间不止,还不分轻重拉着司遥问英语,好似存心要偕同晚归。
偏司遥心软天真,今夜依旧细致地跟他讲解。
她照例劝走了周慕臣,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非得留下,只得悻悻离去,站在门口屡屡回头看着凑得很近的两人,心底不是滋味。
约莫拖延半个小时,简寻抬眸看了眼时间,及时喊下暂停,司遥怔了怔,也只得默默跟上他的节奏。
教室只剩下他们俩。
简寻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,司遥拉好书包,犹豫了片刻,把三明治递给他。
他修长的五指稍顿,耳机线慢慢缠绕在那骨节分明的指间,简单的动作却被他做得像慢镜,又或是司遥的目光太专注,因她有些不好意思直视简寻。
他的眼神一向锐利而直接,平静中透着些看不清的情绪,令人莫名有坠入深涧般的失重感。
“这家面包店挺好吃的,尝尝?”她音色浅浅,“我看你好像,每天都吃得很少……”
简寻挤出一丝她理解不了的冷嗤,倒也不是在嘲讽,而是一种对她而言陌生而不解的悲哀。
他最后收下了三明治,抖平那个素净的黑色书袋,淡声说:“走啊,司遥。”
她的名字陡然从他舌尖递出来,她心底轻震,羽睫纷飞,背着书包跟上他的脚步。
教室的白炽灯被逐一熄灭,门轻轻掩上,走廊昏暗的灯把简寻的背影衬得格外消沉寂寥。
而满怀希冀,即将踏入人生新风的高中生,似乎并不适合以这样消极的词汇来形容。
可司遥心里遽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份感觉。
她觉得简寻异常孤单。
这座城市远离中心区的地带,遍布诸多城中村。
有些人说这里接纳所有前来扬城淘金的外地人,是难得聚拢烟火气的保留地。
有人说扬城包容性极强,没有城中村,就没有扬城今日的便利与繁华,每一个南下的底层人口,踏入扬城的第一站,永远是忘不了也回不来的村中民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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