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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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海盐(第1页)

“他几岁?”

“四岁。”

“叫什么?”

“隆人。”

“很像你,鼻子,下巴。”

“健司……”

“我今天真不该来,透,他在客厅可能能听见。”

“不,健司——隔着门,隆人在玩他的拼图,他玩拼图时什么也听不见,有时饭也不吃,水也不喝,真的,得不时给他嘴里塞片苹果,让他‘嚼一嚼别干咽’,一千片的拼图,他至少要拼两天,才拼了一半,他一拼图真的什么都听不见——不要走,健司,这十多年我……”

藤真健司知道,他听到了他想要听到的。点兵点将般,他知道,将又一次在对的回合点对了兵。真简单。太简单。四片拼图而已。又一次。他闭上眼,他呼口气,他将手掌掣住高中时代男友的双臂,那句“十多年”是不错的前戏,胜过谁跪下或谁威胁将去跳楼,他有时会幻想他掣着马缰、船舵、大货车的方向盘,开往罗马还是坠向悬崖,是他决定。是他决定。是他决定。

重新睁开眼时,他一件一件穿好衣裳:“透,我得走了。”

“健司,再留一会儿,让我抱会儿好吗。”

“正常送我出门,透,我们只是正常采访,‘记者叔叔采访爸爸关于公司的抗骨髓瘤新药’,记得吗?”

“你的号码呢健司?尾号0943的打不通了,告诉我现在的。”

“不能让孩子看出来,透,把上衣穿好,额前的头发理一理,正常送我出门。”

“健司,你不想给我你的号码。”

“深呼吸,透,调整好情绪,记得吗?你眼镜也擦一擦,有些起了雾。正常送我出去,才四岁,可千万别吓到孩子。”

“你还和从前一样,藤真健司。”

“把上衣穿好,透,想想孩子,想想妻子,把上衣穿好,不论做什么,可千万别伤害到别人呢。”

“一丁点没变,哈,真的。”

“深呼吸,纽扣都一颗颗系好,然后正常送我出门,或许麻烦你送我下楼可以吗?唔,透,我的男朋友还在楼下等我呢,我发了短讯息让他来接我呢。”

藤真健司很知道,有的人一年当中全是灰暗时刻,有的人隔三差五才添一丝喜色——那一类握不住时刻,等待时刻来垂怜的人;有的人,真的,很少一部分人,全年一小半时光能令自己潇洒快活。藤真健司敢说他的绝无仅有,他捉握着每个时刻,每个时刻,每个时刻都苹果树般种在他手掌心,时刻面向他的唇齿接出果实,巨大的红色甜蜜果实。

花形透家的院门口,他看到了如约前来的车,隔着挡风玻璃,他如愿看见了驾驶席上的仙道彰。他回身垫脚在高中男友脸颊上一吻,径直拉开车的副驾门坐了进去。车的主人很急,他能嗅出来,长久在演播厅,你能轻易嗅出受访者紧张、急躁的具体等级,这高等级急切并不由于他,他在心里数着1、2、3,还没到4,对方果然已开口:“健司,这次可以答应了吗?”

他几乎笑出声来。真生硬啊,这么生硬的一句。

“彰,连个铺垫、过渡都没有?”就那样大纲似的撂出来?“这话说的,我刚上车呢彰,都不先吩咐一句系好安全带?有失你仙道彰的水准呢。”

上一次听到仙道彰讲这么生硬的台词,仍是五年前。

2004年的最后一天。那天他也快活,或许比今天更快活,那天一连三个《周三不撒谎》的庆功宴,当然也是最好的前戏,在新年来临之际,那前戏好到令他感到自己像个上帝,上帝心想事成,上帝事业红火,上帝的身价翻了足足十倍,更别提上帝刚刚和年轻男友顺利分了手,分得多么悲悯,婉约。那晚上帝走上嶋村崎公园的防波堤,是想看看夜间的海,不料他先看到了29岁的仙道彰。

29岁的仙道彰背对上帝,面朝海的方向在防波堤上坐着,身边放着钓鱼桶,钓竿用固定架支撑好,正用无绳电话和人讲着什么。

说来也有十余年不见了,藤真望着对方背影,想起许多年里他知道的一点关于对方的消息。并不来自他的主动留意,因与彩子交好,彩子同三井结了婚,三井又原来是仙道的表兄,这样的人际“六度分隔理论”,他天然得来的消息。那家伙从东大建筑专业毕业后,先是去德国读了硕士,随后去英国,是在挪威籍建筑大师阿里娜·巴祖工作室呆了三四年吧?这一年应当是刚得过一个建筑行业标杆类奖项,叫甚么来着,似乎上过新闻?大约是刚回国成立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吧?

藤真隐约听出,仙道是在和客户沟通设计方案,无非那永恒的主题:对方想伺机修改,作者将誓死捍卫。一堆术语被温和地扔出去,要考虑拱顶对现代性的折损啦,用相变材料替代混凝土隔热性固然更佳,成本会剧增啦,目前相变材料的制作工艺也耗能巨量,与建筑的“环保之肺”定位不符啦,山崎的帕尔马斯酒店方案没有参考性啦,如果要参考,不如对比邓多克的森林伙伴俱乐部啦,很乐意,很高兴,很感谢,能和您达成共识非常好,有助于我们下一步施工啦,好的,再见,祝您在圣马力诺度假愉快。

听起来颇轻松愉悦。不知怎么,大抵上帝想挽救的总是贫且苦的人吧,藤真并不很有兴致与轻松愉悦的仙道彰打招呼。他预备转身离开,他听见对方挂掉电话,极其烦躁地骂了一声fuck。原来心情不佳啊,上帝的趣味被点燃了,到底是他少年时代心动过的人。

他走过去,在距离仙道大约两三米时,他先咳嗽了一声,然后一径走到后者身边,同他并肩站立着。

藤真即刻地、实质地知道,对方可不仅仅是烦躁,他闻到对方身上骇人的酒精味。半年前,他曾去寿都郡一座红酒庄园的地下酒窖里拍摄外景,可以说,仙道闻起来至少是三座酒窖。他仔细窥着对方,这个醉鬼穿一条黑色窄翻领插肩袖羊毛大衣,此刻亦酒气刺鼻,不论价格多贵,他知道这将是对方最后一次穿了,好比车祸里染血的龙袍再也上不了身,一只双肩公文包随意倾倒在他脚边,拉链未全拉上,露出一册封皮印有“熠石建筑”logo的装订文档,喝醉前他恐怕参加过一个商务会议。平心而论,醉鬼刚结束一通和客户的理性方案磋商,现在正理性地钓着鱼,手里剥着一块海盐味压片糖,丢入嘴中后,糖纸也并未胡乱丢掉,相当理性地重新揉回了大衣口袋里,只有循着他身上的气味,仔细、再仔细去审探他的眼睛,才意识到这是个理性全无的醉鬼。

藤真拍了拍他肩膀,开着玩笑:“喂,钓到几只白鲸了?”

“还要等六天。”大约由于醉着酒,“老熟人”压根没认出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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