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格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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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第25章（第1页）

“想什么呢？”

裘英不理他，反正这王寿，就没有多少正经的时候，比较起来，还是梦痴道长哨子胡靠谱的多。

他道：“你们还记不记得，我大哥说裘总把子，之所以一直相信云霞山异人的传说，对他们深信不疑，这么多年都对这些所谓的异人毕恭毕敬，全然不管真假，是因为祖上曾经亲眼见证了一件不可思议的大事。”

梦痴道人蹙眉道：“我明白你说的意思，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，如果裘虎说的是真的，那裘总把子这么执着，花了这么多年去讨好，照常理来说，他就应该将所有希望放在异人身上，为何裘虎看到李晔来此，还执意参与此事？又为何……”为何又如此简单就相信我师父的话，让裘家人到此处来挖幽冥花。别人不清楚，他是知道的。师父联络裘家人的时候，根本就没告诉过裘家幽冥花到底有何用处。可裘总把子这个老江湖，毫不犹豫的就来了。

但这些话，梦痴道人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，故而他只蹙眉道：“裘总把子供奉多年，当真没对这些号称会仙术的异人起过怀疑之心么？”

“因为他不敢。”哨子胡唉了一声，又丢了红薯到篝火里面，“你们没看出来，裘虎啊，之前说让你们不要去招惹李五公子的时候，脸都快青了。裘总把子他爷爷当时是个奴仆，到裘总把子你十七八岁时，裘家才不知在何处发了笔横财，回去弄出裘家商队。裘英，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裘家，你们裘家，在江湖上自然算一号人物，你呢，走出去，人家也唤你一声英公子的。可这李五公子，就算抛开雍国公府小公子的身份，你看看他带来的人那阵仗架势，若果真与云霞山异人有关这群人必然是有几分根底来历的。我要是没猜错，裘总把子肯定想过要试试云霞山异人的深浅，不过被收拾了。”

这一点王寿很赞同。他朝帐篷那边望了一眼，压低嗓子道：“不是我说，这公子，年纪小，真有点厉害，我看今后陆小八在他跟前为奴，只能老老实实。若这一趟寻不到幽冥花治他五哥的伤，以后怕是没机会了。”

哨子胡笑了一声，意有所指朝身边坐着的梦痴道人看了一眼，“十岁就能带人打西夏蛮子的人，你觉得能有简单的，你以为人家真就是个十七八的小公子？而且，他师傅要真是仙家异人，人家想必也不是甚么仙丹灵药能收买的。”

“嗤。”梦痴道人哪会不明白哨子胡在说暗指什么，他才不会上当，就对裘英道：“你刚才说到裘家帛书，正巧，我师父手里，也有一卷祖上传下的经文。这经文，乃桃木所制，虽不是帛书，字，却和你家帛书上的写法相似。裘总把子正是凭这个，见到我师父。而且上面记载的就是幽冥花之事。如果你大哥说的是真的，李五公子的确是云霞山异人门下，云霞山异人用以记述的经文也和我们手里的经文文字相似，那是不是说明白，这些文字的起源，其实就是云霞山异人先祖？”

裘英点头道：“我就是怀疑这一点，事到如今，我也不必隐瞒你们，其实从我们总把子拜会云霞山异人开始，我就对云霞山极为好奇，暗下打听许久。我大哥说的那些云霞山异人之事，我早就知道了。”他说到这儿，缩头缩脑朝依旧沉睡的裘虎看了一眼，才抓着脖子压低嗓门道：“你们想想，云霞山异人传说光是在大宋就已经传了几百年，而根据我后来四处搜集打听到的，云霞山异人传说其实是在前朝兴起，他们当时还曾是蒙元皇族座上宾，据说蒙元有一任国师曾拜云霞山异人为徒，但从没人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，只知道某一天，云霞山异人突然就成为蒙元皇室的重要贵客，最诡异的是，他们信奉的是道教，从无更改。而蒙元皇族，素以佛教为国教。”

“没有信佛教？”梦痴道人惊讶极了。他虽是道家，却知道前朝时，僧侣地位崇高，而道家，作为中原宗教，在前朝极受打压。而前朝皇室，更有不少皇族在年少时选择出家为僧供奉佛祖，成年后再还俗享受人间富贵。若果真有人能在前朝以道家身份受皇族尊崇，其中必有十分重要的缘由。

这却是师父不曾告诉过自己的。可为什么呢，师父擅断天机，就算之前天地断绝之时，师父一身卜算的功夫也是无人能及。自从察觉到天通地复之后，师父的测算之术更是可勾连天地，测不到天机，这种事必然是瞒不过师父的。若要说是云霞山异人刻意隐瞒，但连裘英都能查到。

师父，可还对自己隐瞒了什么？

“对。”裘英不知梦痴道人心中所想，只是肯定的点点头，“关于云霞山异人之事，看起来流传甚广，细究起来，其实根本就无什么重要的讯息。我猜应该是有人故意隐藏，想必连他们和华胥氏有关，都是被故意放出来的消息。总之，前朝顺帝宣称云霞山异人是降世真神，他崇信云霞山异人，是受到上苍指引。奇怪的是，其余皇族宗室乃至大臣并没有提出异议，云霞山异人因此选出一人受封为真君，此后不仅是顺帝，蒙元历代天子，都十分礼敬云霞山的人，累加恩赏。直到前朝末年，云霞山异人忽然退出中都，封闭云霞山，当时各种灾疫层出不穷，前朝末帝想请云霞山异人出山涤荡天下，数次派出兵马都被拒绝，云霞山异人还传话说蒙元皇族气数已尽，当自来处来回去处去。果然没过多久天下大乱，各方兵马争斗不休，数个朝廷抢皇位都来不及，云霞山异人就此淡出，知道他们的人越来越少，谈论他们的人更是不多。直至我大宋定都汴京，云霞山异人近些年又重开山脉，故此汴京又渐渐有了关于他们的一些传言。”

“这些不就是裘虎告诉我们的云霞山异人如何如何厉害吗，你说点咱不知道的。”王寿不耐烦道。

然而梦痴道长和王寿想的全然不一样。

裘英查到的这些东西，全是他没听过的，裘英是靠自己查的，还是有人有意泄露给他知道的。若是有意，是素来就和云霞山异人交往甚深的裘总把子呢，还是李晔？

李晔此人，以少年之身，前来摘取幽冥花，而且看起来李晔对幽冥花的了解远远在他们之上。那么李晔是从何得知，是雍国公府藏起来的典籍，还是真拜了云霞山异人为师？

若是典籍，姑且以为是大宋勋贵出手，若是云霞山异人，那么云霞山异人就不仅仅是异人，而是真修！

所以这一趟，到底是否要照师父所说，不惜一切代价将幽冥花踩回去，为此不惜得罪李晔？即便天通地复，可师父至今对师祖他们传下来的修仙之法无法入门，只有风水术数一道大为精进。靠这点本事，想去和修了几百甚至可能是上千年的云霞山异人斗，只怕会惹来大祸。

况且，裘家人不知道，自己很清楚，按照师祖留下的丹经所言，幽冥花，真正的作用根本就不是告诉裘家人的炼化仙丹，幽冥花，既为幽冥，通的乃是黄泉鬼蜮，它对鬼怪是大补之物，对人，恐怕就只有以此凝练鬼魄，帮人收服鬼奴的功效了。

师父要它，不过是以防万一，万一一时真无法修炼师祖留下的仙法，便用幽冥花先尝试收服一个鬼奴，撑起自家门面。

但若云霞山异人长久以来传承为断，李晔作为他们这么多年来唯一收下的弟子，自己其实大可不必为幽冥花和他闹的不和。观李晔此人，看起来桀骜，实则行事圆融，或许可以暗中帮他摘到幽冥花，卖他一个脸面，然后让师父凭此去向云霞山异人讨教，以让云霞山指点如何才能修炼仙法。那岂不是比走什么驭鬼一道要好得多？

可事关重大，如今又没法差人回去给师父报信……

梦痴道人心中踟蹰，那头裘英继续道：“之前在营地的时候，我就有些怀疑。”

哨子胡问：“怀疑什么？”

“我怀疑，李五公子说不定比我们还先知道幽冥花的下落，看人家备下的人马兵器，他应当是确定幽冥花必然落到他手上才肯出手帮我们。”

“这玩意儿，咱陆小八早就卖了身，也不能再卖一次，也不知道到时这小公子肯不肯分一朵给他。”王寿挠着下巴嘀咕。

梦痴道人道：“看样子李五公子的确有不少秘密。”

哨子胡就道：“想知道，去问呗。说不定人心里欢喜，就告诉你们了。”

这话一说，裘英跟梦痴道人都不开口了。梦痴道人脸色难看，裘英则是干笑道：“这个……”

要是能问，他早就问了，之前不是怀疑对方身份嘛，也不确定自己查来那些消息是不是胡说八道。现在倒是能确认消息应当有七八分真，而且至少对方不会害自己这些人，可看对方收拾陆小八都手拿把捏的，他真不敢问。毕竟身份悬殊，万一人家就是不肯说，还把人得罪了，在这等地方，可就麻烦大了。

裘英朝王寿看了两眼。王寿打了个激灵，双手护在胸前严正拒绝，“打住啊，这些事儿我就是凑个趣，又跟我没干系，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，我现在还担心着你们裘家许我跟着跑这一趟的钱财呢。”

“你不是喜欢交朋友说话嘛，要不你去问问那两个看能不能套点消息出来。”裘英手搭在王寿肩膀上怂恿他。

“你想知道自己问去。”王寿还是坚定不移的拒绝。

“想知道什么？”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。

裘英吓了一跳，扭过头一看，发现果然是李晔已经从帐篷里出来，他换了一身衣裳，依旧像是之前第一次见面那样，是个温文儒雅的小公子。

他笑了两声，道：“没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