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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几日恰逢回川城里过西逝节——又叫雪融节,城里热闹气氛与春节不分上下,这是胡人们的共同节日,到处挂上蓝白色的缎带。不同春节,胡人从雪山下来,自然也喜欢蓝色与白色。
伊雅这几日自然乐得忙起来,负气不管秦解真。
……她是有些生气。
可是也不是生气。伊雅自己也难解释这样心情,她既不算生秦解真的气,她知道对方难处,也体谅这些事情。可是心里难成全自己,心里想到秦解真那样真诚地对她笑,就要生闷气。
秦解真想着她忙,便真乖乖地不打扰她了。时间一长,两人竟然变得有些平常起来——这在旁人看来就是感情生疏了,忙要来问她的。
第一个来的就是小刀。
小刀说:“小姐,最近虽然是忙了些,可你也不用总待在这房里呀!”
伊雅斜睨她一眼,拖长了声音说:“怎么的,你要赶我走?”
小刀笑嘻嘻说:“人家哪里敢?只是,小姐,姑爷他……”
伊雅便捏她的脸,虎着脸说:“事情那么多,不要她帮忙就不错了!还是让他练剑就好了……有事我会叫她的,你担心什么?”
小刀吐了吐舌头,见小姐又在认真地做手艺,便悄悄地跑掉了。伊雅心知肚明她在做什么,也只能笑笑,不去理会她。
她挽起袖子,提起已经融化的蜡液,轻轻地浇在用久了,涂上了蓝金沙的山型木质台子上。白色的蜡液沿着山脉滑落,一层又一层,待着这层风干了,又淋下一层,就像雪山似的,层层叠叠,峰峦连绵。
雪融节的当日,还有一件比这大得多的祭祀用的,摆在门口那广场上。数十条蜡烛芯一燃,晚上蜡液灌满下面用方木搭建的池子,很是奢侈。那日通夜不眠,年轻男女纷纷地在城里周游,庆祝冬日结束,通宵达旦地玩耍。
这一件,自然是在她那庭院里用的。不过……
伊雅其实心里想的,当然是自己出去玩。那天虽然家里厨子也做外面似的糕点,也做中原人爱吃的拔丝核桃,少不了雪山黄瓜,可是她就是想到外面去玩。
可是外面人多混乱,爹爹肯定是不让她去的。
她心里也清楚,也做不出这不太平的时候还出去玩的事,这要是被人抓了,可真要怪自己笨了。
所以她才在房里浇这雪山景。浇这样东西其实也需要技巧,外面的烛芯包裹着木条,也不用提着。可是这小的就只能手提着,下次还是让做这东西的工匠往里插铁条好了……还有到时候烧起来了,还需要不停地剪烛芯。
外面那大的,还需要人站在那旁边的高台上,用长长的剪子去剪呢。
她浇了四五次,怎么也静不下心来,便朝那窗口看去。
……说起来,韦南雁那边也是好久没动静了。对了,要不要趁着雪融节给那苗族女孩去相个亲呢?说不定有她喜欢的男子,嗯……虽然一定要和她哥哥说可不能用蛊。
她在那走神,心里其实没有想秦解真,可是偏偏秦解真就进来了。
秦解真见她在忙,啊了一声,忙退出去说:“你忙吧!”
伊雅突然就不高兴了。
哼!出去干什么!不知道帮忙么!
结果不到片刻,秦解真又回来了,说:“这烛芯提着累么?我帮你提着吧。”
她从来做事就这样简单,自己过来了,伸手去拿,一点不觉得为难。她这样做,伊雅还能怎么办呢!只能就这样由着她去,自己专心地做了。
秦解真知道她忙,便就在旁边等着。
……伊雅见她认真,又那样出神,本来想着之后要不理她呢,话又说不出来,软软地随着蜡液流走了。
可是,要她开口也不好意思。最近两人确实没怎么说话,虽然仍同睡一张床,可每日就是说一些闲碎话,嗯,也不知道秦解真知道她现在其实是在冷落她不……
她打了个呵欠,有些困了。
手上蜡液也快灌完了,白融融一层,真像那雪山融融。伊雅将那铜勺子放回火堆上,刚要说话呢,秦解真说:“困了么?我帮你收拾,你去睡会么?”
她轻轻去拿篮子,伊雅却有些困了,心里不爽,推开她的手。
秦解真愣了一愣,又去拿,伊雅又将她的手推开。
秦解真倒是一点不生气,觉得伊雅像那些毛滚滚的小猫似的。现在都长大啦,进了屋子,看到什么都要往下推,反正就和人对着干。唔……可小猫就那种性格,总不能让小猫当狗。她便收了手,只是把火炉熄了。
金毛的小猫儿困答答地站在原处,好像不知道做什么似的。
秦解真看着看着也困了,打了个呵欠,伸手将伊雅软绵绵小手抓住,低声说:“我也困了,睡一会好么。”
小猫却不高兴:“你困了你就睡,和我什么干系?”
秦解真便垂下眼来,低低地说:“可是……唔……”
她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,看向伊雅——可她脑袋里却想不出什么的。是啊,她困了她就去睡,伊雅不困就不睡,这道理很简单,可是怎么又不对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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