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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府地牢。
牢里光线昏暗,阴森森的长廊只有零星几盏蜡烛灯。地面潮湿脏乱,角落偶尔有几滩快要干涸的水渍,甚至还有些胡乱堆着的碎屑,残留着黑红的颜色。
阿树匆匆扫了几眼,不敢细想那都是什么东西。
她在谢府呆了这么几个月,还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。
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,阿树从没来过这种只会与罪恶、阴森挂钩的地方。下楼梯的时候,甚至连如何迈脚都踟蹰不定,生怕一不留神踩到一只耗子。
但阿树不敢停留,谢家主故意找了个借口,将地牢门口的守卫都支开。勉强挤出一炷香的时间,让她去和谢琅说话。
这是地牢最深的一间牢房,只有角落有一盏快要燃尽的烛灯。
“阿树妹妹,你不该来这里。”
谢琅单腿曲起坐在干草垛上,背靠冰凉的石墙,隔着黑铁栅栏看,向长廊尽头。
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垂,压住眼中情绪。
来人步履轻巧,明显带着几分小心翼翼。身前还有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,提着一盏灯笼为她引路。
一身纯白锦缎披风,兜帽上的兔毛宛如初冬的新雪,堆砌在小姑娘比冰雪更干净透白的脸庞边,整个人都与阴暗肮脏的地牢格格不入。
阿树提着裙摆,匆匆跑到谢琅面前,也顾不上地牢的泥灰沾染她的衣衫,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神色,“谢叔叔竟然将你关在这么恶劣的地方。”
她仔细打量着谢琅,见他虽然衣服破损,但脸色尚好,看起来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,松了一口气。
谢琅从昏迷中醒来时,就已经在这间地牢里了。之前有守卫悄悄给他透露了正堂中南清风对他的指证,武林正派现在都认为他是魔教叛徒。
“你还记得重燕山发生的事情吗?”时间紧迫,阿树抱怨了一句后,就赶紧回归正题。
谢琅回想起他昏迷前的那一幕。
刀剑乱舞,恣意厮杀。
冷刃划开皮肤深入肺腑的触感,滚烫的血液随之喷洒出来,鼻尖似乎还残存当时的血腥味……
他闭了闭眼,沉声道:“人的确是我杀的。”
阿树惊讶:“什么?!”
又连忙压低声音,怕惊动到地牢外的人。她挤在牢房门口,紧紧抓着冰冷的铁柱子,一脸焦急地问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,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。”
阿树晶亮透彻的双眼似是藏有星光,在这昏黑脏乱的地牢里,灿若繁星。她的眼神坚定不移,到现在这种证据确凿的时候,仍然愿意相信谢琅。
谢琅双眼赤红,醒来之后一直头痛欲裂,自责和愧疚带来巨大的痛苦,几乎将他整个人撕裂。
他甚至还记得最后一个同伴倒下时,眼中不可置信的神色,像是熊熊燃烧的怒火,狂怒斥责他:“叛徒!”
“谢琅,你枉为谢家人!”
“……”
谢琅思绪陷入回忆,一脸痛苦难忍。
阿树试着宽慰他,让他冷静下来:“就算人真的是你杀的,那也一定有理由的。琅哥哥,你要告诉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才能为你洗清罪名。”
谢琅在阿树关怀的眼神下,沉默半晌,最终试图着开始回忆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。
可脑海中像是有一柄刀在搅动,将他的神经割的支离破碎,只记得几个零碎的片段,七拼八凑在一起。
谢琅强行按捺住头中剧痛,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:“大家被浓雾分散后……我们四人找不到其他队友,只能独自上山。然而大家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歌声,似远似近……下一秒,我就失去了意识,身体变得不受控制。”
他喘息片刻,抬头对上阿树的目光,眼里几乎溢出血泪:“等恢复意识的时候,我已经用纯钧剑杀了其他三人。”
在种情况下,阿树显得格外冷静,甚至有几分冷酷,与她平日里娇气单纯的模样截然不同,反而像她的哥哥君景逢平日里的模样。
她敏锐地抓住重点,冷静地问:“你还记得是什么歌声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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